【诚楼】沉迷6
恶臭的下水管道呛得人气管发痒，幸好这折磨人的经历只持续到了次日天亮，里面躲着的人就都纷纷得以解放了。
重见天日的感觉无比轻松，阿诚拉着他的大哥去找昨日丢在地上的摩托车，然而戒严的封条和刺耳的警笛却让他愿望扑空。
正当他束手无策时，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轿车后座走下来，身后跟着几个协管，见到他们就躬身在一旁迎候。
明楼见是霍仁启，笑得颇为自在，一只手搭在他伸出的臂膀上，毫不客气地借力登上后座。身后的阿诚挑了挑眉，见他这般自然，心生不满，也跟着上了车，抓着他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，趁人不注意轻轻咬了一口。
上好的黄山毛峰和庐山云雾摆在面前，异国的土地上还能品到祖国的香醇，明楼享受其中，惬意之至。而阿诚，则被明大少爷支走，匆匆收拾好背包，前去学校上课。
临走前阿诚叫嚣着要明楼还给他一辆崭新的摩托车，还满是敌意地捎走些西湖龙井，说是给同学的赔礼。他走到自家大哥身边，字句里透着不悦，“下午别忘了过来接我。”
霍仁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，待那大学生关门扬长而去，这才笑得前仰后合，“阿诚这孩子还真是可爱。”
“霍先生净会取笑我们。”明楼放下茶杯，脸上也是掩不住的笑意。
“好了，眼镜蛇同志，我们该说正事了。”霍仁启见他停下品茶的动作，这才坐直，表情恢复严肃。
明楼见状也把翘起的二郎腿放下，正色以待。
“昨晚的袭击，使得前线物资的运输任务更加迫在眉睫。你那边的线路绝不能出错。”
“我知道。只是军统方面对于运输线路的审批越来越敏感了，潜伏多日，也仍处在边缘地段。”明楼心生躁意，纤长的手指含进嘴里。
“潜伏是个及其煎熬的工作，你也许会变成......另一个人”霍仁启站起身背着手，任风飘摇吹散他的发梢，视线投射到远处盛开的鸢尾花上，“也不知道，故国的花儿是否如旧绽放。”
明楼看着他的背影，不禁动容。三年、五年、十年、二十年，永远卸不下的伪装，永远萦绕在心的爱国信仰。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未来的模样。
“还好你有阿诚陪着”，霍仁启转身和他对视，“也不算孤独。”
“是啊”，明楼低垂下头，脑子里又充斥起他的阿诚温暖的笑容，然后摇摇头，对上霍先生的双眼，“不，他还是该好好地当个学者，这样也就遂了大姐的心愿。”
“国家危难之际，你还是要遵从他自己的意愿。”
“那是自然。”
两个人又坐在一起叙旧寒暄一会，便分别离开。离阿诚放学的时间还有一段空闲，明楼绕了道去了一家车行，精挑细选相中了一个耀眼的银白色机车，交了钱骑着就走。
到了校门就见阿诚狗腿似的勾着郭骑云的脖子陪笑，“郭大哥，以后我不住您那了，给您腾了这么大个地方，您就通融通融，过几天我再还给您一个更好的宝贝，行不？”
真没出息，明楼忍不住在背后白了他一眼。翻身下车，拍了下他的肩膀，又和郭骑云打了招呼，“真不好意思，我家阿诚办事马虎，把车弄丢了。这个算作赔礼。”
明诚回身看见这一人一车，喜不自胜。他把车推给郭骑云，“顶配版，偷着乐吧！”郭骑云白了他一眼，正要和明楼道谢，然而这人早已先他们一步离开。阿诚见状，急忙加快步子尾随过去。
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回家的路上，夕阳斜照，阿诚低着头一步一步踩着明楼拉长的影子。他想起年少时，他们也像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，那时候，明楼就像一座高山，永远替他挡住前路的危险。然而时光荏苒，明楼的光景也大不如前，他甚至能一只手把那单薄的身躯牢牢握住。他知道，有些角色已经改变，曾经的守护者早已成了他暗自在心底认定的，誓死要保护的爱人。
他们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继续走着，前面的人察觉了身后人异样的安静，停下步子回头看他，可后面的人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驻足，正欲往前走着，明楼一时没站稳脚跟，结结实实跌进了阿诚的怀里。
顿时，俊秀的一张脸闹个通红，轻斥阿诚不好好看路。可是见阿诚无辜的表情，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，又挑起了新的话题。
“过几天，我可能要去你们学校带几次课。”
阿诚一顿，两个眼睛睁得大大的，“是教我们专业吗？”
“不是，就是几节公开课而已。毕竟，我还是在这挂着教授的名分的。”
“那感情好，我也有幸能听听明教授的课了。”
也不知是触动了阿诚的哪根神经，他像个停不下来的陀螺，打开衣柜一件件放在明楼身上试。
领带、衬衫、西服外套，每个都要经由他严格把关。明楼被他弄得有些疲了，偶尔咳嗽几下，他也不予理睬，还是执着地换了又换。
款式新颖的扔到一边，样子保守的倒是入了他的法眼。几个显身形的衬衣被阿诚偷偷藏到了衣柜深处，宽松肥大的则摆到了明面上任君挑选。
明楼皱着眉头对他这莫名其妙的审美嗤之以鼻，几次都气得起身要走，阿诚还是一本正经地解释，
“你不知道，我们这届学生啊，就喜欢着装随意的老师，这样才显得能和我们打成一片。”
什么玩意，这届学生真是要完。明楼将信将疑地坐好，看着镜中松松垮垮的衣领，又看了看忙前忙后的阿诚，终于还是认命地长舒一口气任他摆弄。
最后，在一大摞被抛弃的衣服旁，阿诚脱下自己的白衬衫套在明楼身上，这才满意地勾起嘴角，埋在他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，“还是这样最好看。”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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